破落学校飞出的金丝雀
张华中
接触到《第56号教室的奇迹》一书，才得知它在2009年被中国教育报评为影响教师的100本图书编辑推荐奖，并在中小学教师圈子里有着较广泛的影响。翻阅该书进一步知道该书作者在洛杉矶市中心一间会漏水的小教室里，用了将近二十五年的时间创造了一间充满奇迹的第56号教室，很多起点较低的孩子在这间教室里完成了神奇的转变，他们中间的很多人长大后纷纷进入名校，并时常会返回第56号教室做义工。
初步了解这些时，我并没觉得该学校有什么特别神奇之处。因为，无论是办学成果，还是办学条件，中国大地上早已涌现了很多远比第56号教室更为卓越的学校，比如声名远播的北京“宏志班”，比如以“高考状元县”闻名国内的甘肃省会宁的中学。然而随着阅读和思考的展开，对第56号教室的认识也发生了变化。
首先，从教育的方式方法上来说，雷夫•艾斯奎斯结合办学实际，广采各种观点，总结办学经验，摸索出并践行着“终身阅读”、“生活中的数学”、“道德发展六阶段”等教育思想，这使他的办学方针建立在深厚的土壤之中，既避免了近于空谈的理论发明，又摆脱了过于追求功利的办学原则。在他的学校培养出的具有全面综合素养、具备可持续发展能力的学生面前，我们上述学校的那些以高考成绩、以高考录取率来评定学校、学生优劣的标准显得过于呆板和僵化，尽管他们因成果显著而广受好评和关注，但在渐趋理性的社会中，他们存在的合理性、合法性已经受到严重质疑和挑战。
其次，从对学生身心发展的重视来说, 雷夫•艾斯奎斯在第56号教室中奉行的教育理念源他对学生持续的观察、自觉地反思、渐进地调整，使自己的教育更符合学生的心理需要，有利于学生的长远发展，在他那里，“品格得到培养，努力付出受人尊敬，谦逊得以发扬，而且大家无条件的互相支持”，他加强学生兴趣素养的重视，远非对教学成果的单一评价。相形之下，我们在这方面做的还远远不够，表现为急功近利去追逐既定目标，为目标实现的进度和完成的结果而患得患失，没回头观照这一路走来，除去创造出的高考效应外，还有多少值得津津乐道的成果，撇开一时的结果，放眼学生走出校园后的发展之路，我们还有多少教育营养在持续地滋润慰藉他们的心灵，说过的那么多话，教过的那么多知识，度过的那么多日子，究竟还有多少让他们低回思念。经过一番简洁地四舍五入，面对微不足道的结果，相信大多数国内同行都会黯然神伤，然而，短暂的伤感后，我们惯性地按着先前的轨迹行进，错过了太阳，又错过了月亮和星星。
再次，从教育者本人的素养来说，雷夫•艾斯奎斯毕业于洛杉矶加州大学分校，有较好的教育背景，然而比这更重要的是他有着不懈的教育追求。正如他在《第56号教室的奇迹》自序中所言，“几乎每年48周，每周6天，每天12个小时，我和五年级的学生都会涌进我们那可怜狭小的教室里，沉浸在莎士比亚、代数和摇滚的世界里。每年其余的时间，我和孩子们都在旅行。我的妻子只是认为我偏执。但好朋友们对我却并没有这么客气，好听点的，说我是充满幻想的理性主义者；难听点的，说我是精神有问题”。从他夫子自道中可知他几乎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教育上，沉浸在自得其乐的世界当中，这种行为并没有得到家人和朋友的理解与认可，若不是有着坚定的目标，坚毅的品格，有着对教育、对孩子执着的爱，恐怕20多年的坚守是不可能的。比如，有次实验中，由于过分投入，雷夫•艾斯奎斯不小心头发触着了火，冒了烟，学生惊呆了，然而他正专心在实验里，毫无所知，多亏学生及时扑打才没有造成更大损伤。雷夫•艾斯奎斯对自己说：“如果我能如此投入教学，甚至连头发着火了都没有注意到，那么我前进的方向就是正确的。”对教育的痴心专注和投入正是他素养当中最为显著的徽章。
梅贻琦曾说：“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大学如此，小学亦然。普通的霍伯特小学，普通的雷夫•艾斯奎斯，经过艰苦卓绝努力，麻雀成了凤凰，普通变为传奇，这种事迹在中国也并不鲜见，但它却以自身的丰富性，拓宽着我们对于教育可能性的认识，也为我们检视自己提供了一面镜子。